对西部关注与忧思中国西部少数民族地区经济发展与历史文化国际学术研讨会综述
摘 要本文对纳西族东巴教这种独特原始宗教源与流作了概要分析,论述了它源,即纳西族本土原始巫术礼仪,古羌人原始宗教,分析了它流,即本教,藏传佛教,汉传佛教,道教,民间文化等因素.作者认为东巴教是一种典型地反映了多元文化整合中国少数民族原始宗教形态.
中国是个多民族国家,各种宗教文化非常丰富.仅原始宗教(国外又称之为原住民宗教,土着宗教等)就非常多元化,差异很大.我在这里谈谈纳西族东巴教源与流,管中窥豹,看中国原始宗教丰富文化多样性之一斑.
由于东巴教内容复杂性,对东巴教性质看法也就了种种歧义.有不少学者把东巴教视为是纳西族本土传统文化,因此,在研究中就简单地全然从纳西族社会习俗角度来诠释东巴教种种文化现象,将东巴教锁定在纳西族这一族群有限时空范围内来进行狭窄探究,将东巴教中所反映一切信仰,鬼神体系都归之于纳西族原生文化,忽略了东巴教中种种复杂外来文化因素,其结果是难以东巴教多元文化内涵.
另一种观点则与此相反,有研究者藏族本教文化因素在东巴教中种种反映,便认为东巴教是本教一支或一而二,二而一变体,如藏学家房建昌先生对东巴教祖师丁巴什罗进行了深入研究,探究出他与本教祖师东巴先饶(sTonpagshenrab)钵(本)教创始人东巴先饶与丁巴什罗本是一个人,进而认为东巴教只不过是钵教在纳西族中变体,实际上是一而二,二而一现象.3这种观点弊病在于以东巴教中一些明显受到外来宗教文化影响内容和现象来推论整个东巴教性质,而不是全面审慎地剖析东巴教这种民族宗教整体结构和各种外来和本土文化在其中整合与汇融情况,忽略了外来宗教文化因素(包括像丁巴什罗这样宗教人物和仪式,教义等)进入东巴教之后在新文化语境中所发生变异.
有学者则根据东巴教中所反映一些藏传佛教内容而对东巴教作了片面定义.东巴教中有不少藏传佛教因素,如源于唐卡画形式东巴教卷轴画,以及很多反映在神路图等东巴教图文经籍,法器等中藏传佛教神灵鬼怪,教义等,有人便简单地认为东巴教就是藏族东西,我于1990年在北京民族文化宫举行纳西东巴文化展中担任学术讲解,就碰到好几个来观看展览藏学学者就这样简单地下断语.
东巴教中留存了不少反映藏区历史上苯佛二教争斗资料,由于本教与藏传佛教两种文化杂揉,也使有学者因片面关注其中某一宗教现象而下了错误断语.如董绍禹和雷宏安先生便根据东巴教祖师丁巴什罗曾与一起学习经书,东巴教中神名是藏名神,以及东巴教圣地云南省中甸县白地摩岩上纳西族土司木高在明嘉靖甲寅年(1554年)题诗五百年前一行僧,曾居佛地守弘能等诗句,提出了丁巴什罗也就是一个教徒,东巴教是纳西族原始宗教和教结合形成一个教派观点.4
已有学者考证摩岩所称五百年前一行僧并非指丁巴什罗,而是指曾来南诏传教印度古国摩揭陀(Magadha)国佛教僧人室利达多(又云赞陀崛多),木高摩岩诗之落款嘉靖甲寅长江主人题释里达多禅定处已很明确地表明了所咏之人即释里达多(室利达多)5在乾隆丽江府志中有一记载,曰神僧圣迹在剌是里西南山麓,传曰昔水涝不通,西僧麽迦陀,跌坐石笋丛中,以杖穿穴,泄其水,留有足印,今建指云寺于其上.这里所指西僧麽迦陀是指在南诏蒙氏保和十二年(即唐太宗太和九年)来自西域摩迦国神僧摩迦陀,元朝李元阳撰写云南通志中有记载.由此可知室利达多(即释里达多)曾到丽江,这为探究这位梵僧在丽江和中甸一带法事踪迹提供了线索.
将东巴教所尊奉祖师丁巴什罗与教徒混为一谈是不知本教与东巴教之渊源关系所导致,兹不赘述.
我认为对这些哲学观念及宗教思想形成要历史地看待,不能仅凭一些相似现象就不顾历史背景地推断宗教相互影响.道教源于中国古代原始巫教,炎黄后裔诸多民族在原始宗教上有一些相同或相似哲学思想和宗教观念现象有时正反映了华夏传统文化源与流关系,如原始阴阳观念起源甚早,它与远古生殖崇拜观念有密切关系,汉族五行观念也不晚于夏代.不少民族都有汉族相类似阴阳五行观念,但不能因此而一概论为是受道教影响.纳西族宇宙论及雌雄五行说在其起源和结构功能上有突出民族特点,受汉族阴阳五行观念影响又是从藏族文化中辗转渗透进来,因此简单地把它称为受道教影响是不恰当.
如果我们历史地看待道教源流变迁,那么,东巴教和羌戎后裔诸民族原始宗教倒不失为探索早期原始道教渊源参考资料.中国着名学者向达疑心张道陵在鹤鸣山学道,所学道即是氐,羌族宗教信仰,以此为中心思想,而缘饰以老子之五千文.因为天师道思想皆原氐,羌族,所以李雄,苻坚,姚苌以及南诏,大理,靡然从风,受之不疑.6闻一多先生在其道教精神一文中指出我常疑心这哲学或玄学道家思想必有一个前身,而这个前身很可能是某种富有神秘思想原始宗教,或更地讲,一种巫教.这种宗教,在基本性质上恐怕与后来道教无多大差别,虽则在形式上与组织上尽可截然.这个不知名古代宗教,我们可暂称为古道教,因之自东汉以来道教即可称为新道教.我以为与其说新道教是堕落了道家,不如说它是古道教复活.不,古道教也许本来就没有死过,新道教古道教正常,自然组织而已.这种古道教如果线;,我疑心它原是中国古代西方某民族宗教.7
由此,纳西族是古羌人后裔,其传统宗教中有一些与道教相似观念,有可能是肇源于古羌人,氐人古代原始道教反映.不能简单地把这些文化因子理解为明代道教传入后在东巴教中反映.
说到东巴教源,不能孤立地囿限在纳西族来谈,因为任何一个民族在分化发展为一个独立族体之前,其整个意识形态与其脱胎母体有着千丝万缕联系,因此,探索东巴教之源,我们就深入到纳西族肇源之母体──古羌人宗教里去.
纳西族源于古羌人部落,这一点已为国内外许多学者从历史学,考古学,地理学,语言学诸方面认线;,我们不否认古羌人移民与现在纳西族聚居区原有土着相融合可能性,但古羌人是纳西先民主体这一点是没有疑问.
古羌人宗教,是东巴教重要源头,对古羌人乃至现代羌族原始宗教进行比较研究,是解读东巴教重要一环.在本研究有关章节中,笔者将对此进行详论,这里只提出一个概要.
笔者曾对纳西族与羌人宗教进行过初步比较研究,认为初步可以从以下几方面探究古羌人宗教中东巴教之源一是对共有重要仪式进行比较研究,如祭天同时是东巴教和羌人最重要仪式,纳西族以纳西是祭天人进行自我认同,祭天也是纳西族民间传统节日.羌人也历来也以祭天为重,此俗一直保留到现代羌族中.
再一个是共同图腾祖先崇拜,如纳西族和羌族都曾有猴图腾崇拜宗教意识,两族民间都有将猴认同为祖先神线;,在东巴教祭仪,语言文字中也可以猴祖崇拜种种痕迹.同样源于古羌人藏,彝,傈僳,拉祜,哈尼诸族也都有猴图腾崇拜宗教意识,说明猴祖崇拜是古羌人部落一种普遍图腾文化现象.
,从羌人和纳西人对一些神性动物共同崇拜意识中,也可以追溯东巴教与古羌信仰之关系,如羊在羌人和纳西人文化中都是一种神性动物,相传纳西族民族保护神三多属相是羊,而羌之本义即与羊有关,有史籍记载古羌人信仰羊神.对老虎崇拜意识也是羌人和纳西人共同宗教现象.
东巴教是以纳西族传统文化为主干,又吸收了多种文化因素而形成一种独特原始宗教形态,它与藏族本土宗教本教有着特别密切关系.但需要特别指出是,东巴教与本教并非是一而二,二而一相同一种宗教,东巴教与本教相同因素首先源于纳西先民活动于西藏东北部和青海黄河,湟水流域时其原始宗教与古代本教相互影响,也源于公元七世纪后后期本教——雍仲本教影响.在后期本教影响下,本教祖师东巴先饶经东巴改造,演变成东巴教祖师丁巴什罗.公元七世纪后,西藏扬佛灭苯,很多本教徒逃到纳西族地区,纳西族原始宗教进一步受到本教深刻影响.杜齐(G.Tucci)等一些国际着名藏学家认为,由于本教后来受佛教排挤和影响,其教义融进了佛教内容,其原生形态东西已湮没丧失,而东巴教中很多本教文化因素则保持着原初风貌.
东巴教源于远古原始巫教,后来融入藏族本教,藏传佛教等内容,许多苯佛教神祗也引进东巴教神祗队伍中,多元文化因素民族宗教,但它仍然保持了原始宗教基本风貌,没有至上神,虽然有祖师和被称为神几个苯佛神祗,但统观整个东巴教仪式和经书系统,这些大神并未有统辖众神功能,东巴教祖师丁巴什罗也神只队伍中一员,各种神灵各行其道,各有其特定功能作用,并未能统一在一面至上神旗帜下.东巴教神灵结构反映了诸种宗教因素在东巴教混融性,反映出这种民族宗教开放,亲和,兼收并蓄外来文化特点,这与纳西族历史上既保存传统文化,又善于吸收其它民族先进文化民族传统是有密切关系.
东巴教最初是纳民从早期巫术文化基础上发展而来一种原始宗教形态,后来融合了以藏族为信仰者主体本教和喜马拉雅周边文化带一些萨满(即巫术,Shamani)文化,藏传佛教文化等因素,形成一种有卷帙浩繁象形文字经典为载体,有繁复仪式体系而独具特色古代宗教形态.虽然东巴教文化内容纷繁复杂,但原始宗教自然崇拜,图腾崇拜,祖先崇拜,灵物崇拜,鬼魂崇拜等内容仍然是它主要内容,其中自然和自然神(或精灵)崇拜思想非常突出.
国外一些杰出宗教学家对人类早期自然崇拜根源作过种种探索,德谟克里特,伊壁鲁鸠鲁认为人之所以崇拜自然力,是由于对强大自然力恐惧感,普罗蒂库斯认为是由于自然力与人生存攸关,于是奉而为神灵进行崇拜,以表示感激之情,亚理士多德则认为人们对自然万物创生奇妙和天体运行之壮观而惊奇感,导致对自然神崇拜,而费尔巴哈认为自然崇拜根源于人对自然依赖感.10
上述这种种原因,亦是形成东巴教中突出自然崇拜和这种崇拜意识而形成东巴文化自然观和生态观基本因素.
佛教和道教文化不少因素也渗透东巴教中,使东巴教对纳西族社会影响呈现一种混融着多元文化因素形态.其中比较典型地表现在东巴教丧葬仪式上.
人死后举行丧葬和超度仪式是生命一种过渡仪式和身份转换仪式.纳西族传统观念认为,人死后通过丧葬和超度仪式,将回归到祖先之地.但随着纳西族文化与汉藏文化交融和相互影响加深,关于生命归宿观念也随之复杂化和多元化,了地狱,人间,天堂和人死后转生观念,并形成了体现这种生命观系列东巴经神路图经和着名长幅布卷画神路图.在丧葬仪式上,东巴铺开神路图,据图咏诵神路图经,为死者评断通往神地之路,即为他(她)排难解忧,把死者从鬼地熬煎中解脱超度,在人类之地转生为人,或送至神灵之地.但这种生命历程三界观又与回归祖先之地传统观念杂揉在一起,呈现纳西本土生命观和外来生命观交融并存多元格局.神路图中反映鬼界和惩罚罪人与汉族道教十殿阎王和十八层地狱说有相似之处,如谗言害人者被割舌,人放火者抱热铁柱,生及亵渎者使之上剑山,通奸夫,叫人者令其坐冰,伤人生者,捆绑于柱,纵牛冲撞践踏,破戒僧道及放火烧山者,投入火山等.神路图中所述罪孽与佛教十恶论有共同之处,据法骨次弟初门卷,十恶为生,偷盗,邪淫,恶语,两舌(亦译离间语),贪欲等.在藏族着名史诗格萨尔王传终结篇章格萨尔地狱救妻中,也描写了24个惩罚之狱,其中有一些与纳西族神路图中描写极为相似.如对牛马,害野生禽兽,嗜食火烤活牛羊,放火烧山岗,偷他人马匹,用盐水害死青蛙,用麝香毒死蛇类等罪人各种惩罚,以及耕舌之狱,对不守法事行为规范尼姑僧侣,咒师惩罚,与神路图中所绘耕舌之罚和对失职东巴惩罚极相似,反映了宗教行为规范在,纳西人心目中神圣性.
东巴教接受了佛教三界六道说,了描述生命历程宏篇巨制神路图,并把它运用于丧葬超度仪式.它与纳西族传统回归祖地生命归宿观并存于东巴教教义中,以一种混融性文化观念形态影响着纳西族社会生活.因此,各地纳西族人对死后生命世界理解就呈现了一种多元形态.于是,民间也就了各种各样对死后世界信仰和丧葬礼俗.
四川省木里藏族自治县俄亚乡纳西族一直保留着比较纯朴而古老东巴文化,但因为近二百受木里政教合一大土司统治,尽管其居住地俄亚远离县城政治中心(俄亚距土司住地有七八天路程),但其宗教文化也或多或少受到教影响.如当地东巴使用一种叫诺单巴木刻.木刻内容全是藏文经符,用此印在长条型麻布或麻料上,系在丈余长松杆上,插在家门口,称之为搭忠.可以消灾防病.在俄亚大村,各户都立有这种幡.此为教器物.另外,在当地人死后开丧时,丧家要在门前立一根很长松木,挂上一丈多长白麻布或白布,其尾系一个布袋盛各种粮食,此亦称为搭忠.送葬时,四五个死者亲属手握搭忠,在前随东巴为死者开路.还有一些东巴法器也来自于教,如森瓦即是其一.当地东巴教经典中也有一些藏语,显然都是受教影响结果.俄亚纳西族在举行传统婚礼时,媒人送新娘父亲一条白色哈达,送给新娘红,兰,白色哈达各一条,新娘母亲送一条白色哈达给女儿,这也是受藏族习俗影响.12
东巴教一种在历史发展演变过程中融合了多民族多元文化宗教形态,要条分缕析地理清它源流脉络,梳理出它各种文化内涵实非易事,如其中有些文化因素来历是十分复杂,如东巴教神路图中还有印度婆罗门教神祗形象和观念,如长着33颗头白象和33座神房神界观,据洛克考证,这实际上源于婆罗门教,印度教所信奉空界首席大神,雷电神,战神因陀罗和他所住宫殿.但这种内容不见于藏族,蒙古宗教它东方宗教绘画和典籍中,13而纳西人与缅甸之间在历史上鲜有文化交流,这是否如洛克所推断是纳西及缅甸有关民族在迁徙到现在居住地之前就已共同吸收了这种印度文化呢这都是很值得研究论题.
鉴于在东巴教源流问题探索问题上有这样艰深而复杂学术背景,全面地梳理东巴教源流和各种文化因素,探索它们来龙去脉,有待于在纳西族地区作更加深入田野调查,有待于将分散在全世界各地数万卷东巴古籍不断地翻译问世,有待于对纳西族和滇川藏交界地区乃至环喜马拉雅文化带各民族宗教文化进行更深入研究,有待于在羌文化,藏学(特别是本教)上作更深入研究,在占有材料基础上,将它们与东巴教放在一个大宗教文化背景下作深入比较和分析,这样不断地新结论.我在这里仅仅是在东巴教源流问题上作一个概述,用意在于将它引玉之砖,想广泛引起纳西学,藏学以及滇川藏交界区域乃至环喜马拉雅文化带众多于各民族文化比较研究学者关注,同时,也勉励在今后学术生涯中,在这一重要研究领域里辛勤耕耘,不断争取有更多新见和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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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文献】 1李开云体育 开云官网nyang.com target=_blank>Kaiyun App下载 全站育材（国家林业局副局长）在退耕还林工程建设10周年总结大会上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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